（11月23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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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問題有多敏感嗎？你知道你署名的文章一發表，對我們柳家影響有多大嗎？”

當然知道！

柳蔚虹差點脫口而出。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用平靜的口吻回答道：“爸爸，我知道。”她想說，我就是為了我們柳家的存亡啊！

柳成邦心裏盡管惱怒女兒膽大妄為，然而經過方才的發洩後，也逐漸冷靜下來，能夠用比較平和的情緒與女兒交流。

他數十年的養氣功夫，畢竟非同小可。

“說說你的想法。”

他決定給女兒這個辯解的機會。盡管他認為女兒的作法是極離譜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現在再生氣也沒有用，還是先了解清楚情況再想法子挽救吧。

平心而論，女兒在文章裏提出的很多觀點，也與本派系的理念有著共同之處。給改革潑冷水嘛，這本來就是以柳家為首的大派系常常做的事。

但是很多事，是可以做，卻不能說的！

女兒小小年紀，不知道事情輕重，卻把問題擺到了臺面上。這不是明著與最高首長過不去嗎？

“爸爸，我的觀點，在文章裏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認為蘇國的改革有很多問題，並且值得我們國內引以為鑒。但是……我也提到了，改革，還是要繼續深化下去的。”

“爸爸……我並不是要否定現在的改革，您明白嗎？”

如果換了個人來聽柳蔚虹的話，大概會聽得雲裏霧裏，比如她的繼母廖碧瑩就會覺得莫名其妙――你又說改革不好，還不是否定改革，你想鬧哪樣啊？

然而柳成邦卻漸漸有點明白女兒的意思，深深看了女兒一眼。又把那本內參拿過來翻了翻。這本便是刊登了柳蔚虹文章的那邊雜志，剛才被柳成邦盛怒之下抄起來砸了女兒，掉在地上都有些起皺了。

這文章，之前柳成邦也通讀過全文。不過當時情緒激動，草草看過一遍就趕著回來找女兒算賬了。現在認真看進去，才發現了一些被自己忽略的內容。

“爸爸，我只是在‘提醒’，不是‘反對’啊。”

柳蔚虹特地在這兩個詞上加了重音。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麽？”

柳成邦把目光又移到女兒臉上，倒是想聽聽她要說出個什麽道理來。

“我只是將自己想到的東西寫出來，希望能夠引起相關人士的重視罷了。蘇國再這麽下去，會很危險的。”

她將自己對唐飛揚說的那些關於蘇國總統改革的弊病又向父親說了一遍，連柳成邦也被她的觀點吸引了。

“……我不希望蘇國的危險，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所以才會寫這篇文章。”

真正的目的，柳蔚虹自然沒法說出來，就是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那你為什麽在完稿後，沒有拿來讓我過眼。就擅自找人發了出來？”

柳成邦說到此處，原本稍為緩和的臉色又沈了下來。“你還找了唐家那小子……也虧得他肯替你發！”

這篇文章雖然署的是柳蔚虹的名字。但柳成邦自然能查得出是誰幫她找人發出去的。這文章的觀點，和唐家一貫的理念不符，唐飛揚居然肯替女兒擔這麽大的風險？

柳蔚虹心想，唐飛揚那邊估計現在受到的壓力會更大吧。畢竟這文章的觀點，不但和唐家的理念不相符，還隱隱有和最高首長叫板的意思。唐老爺子素來是緊跟最高首長步伐的，唐飛揚作為唐家的繼承人卻偏幫柳蔚虹。說不定會被視為家族的叛徒呢。

所以當初柳蔚虹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找唐飛揚幫忙。而唐飛揚肯不肯幫，又是一個大問題。

但唐飛揚沒怎麽猶豫。竟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下來了，這讓柳蔚虹真的很吃驚。

雖然他說，他自己也很讚同柳蔚虹的觀點，但是……還是太冒險了。就像他之前勸她的那樣，這種事一沾上，鬧不好就是萬劫不覆的結果。

就算他是唐家最被看好的嫡長孫，也一樣要遭殃。而且，他在家裏，本來就有很多敵人……

就在柳蔚虹正想砌詞應付父親的追問時，柳成邦桌上的那部只有幾個人知道號碼的保密電話響了起來。

那時候是沒有來電顯示這種服務的，柳成邦聽到鈴聲響起，卻也不忙接起，暗暗猜度了片刻，才拿起了話筒。

下一秒，他的面色驟然變了變。

“爸爸，您怎麽打過來了……”

啊，是老爺子？

柳蔚虹心跳得更快了，緊張的情緒驟然加劇，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

柳成邦沒能插得上話，只是靜靜聽著父親的訓導，時而“嗯嗯”地應幾聲。電話很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柳老爺子就掛斷了電話。

柳成邦把話筒擱回話機上，擡起眼皮掃了女兒一眼。柳蔚虹看不清父親這一眼裏蘊含的覆雜情緒，只得惴惴不安地等待著父親的教訓。

“你爺爺要見你。你快去收拾一下。下午三點，我讓司機送你到青雲機場去，回首都。”

“啊？”柳蔚虹驚訝地說：“爺爺要見我……可是南都飛首都的航班都在上午啊，下午三點我去了也搭不上今天的飛機。”

柳成邦的回答，解開了柳蔚虹的疑惑，也更讓她肩頭的壓力更重了。

“不用等明天的飛機。有軍用飛機在等你。”

原來是這樣……看來祖父還真是召見得挺急。竟也不耐煩等到明天，直接就調派了一臺軍用機過來供她一個人使用。

柳蔚虹自幼跟著老爺子長大，也是跟著老爺子坐過專用機的。可當時那待遇都是給柳老爺子的，自己不過是個小跟班，沾光而已。

這回卻是她一個人搭專用機了……這待遇，大概也是柳家除了柳老爺子之外的頭一份吧，估計她父親都沒享受過。

不過柳蔚虹可是一點都不高興，因為她揣摩不出柳老爺子的態度。是像父親那樣氣得要命，所以要把自己抓回去大罵一頓然後關起來嗎？

可如果是那樣的話。父親應該就會直接告訴自己“爺爺很生氣”才對。

柳成邦卻什麽都沒說，就讓她出去了。

這讓柳蔚虹心裏越發沒底。

柳成邦看著女兒的背影在書房門口消失，才想起女兒臉上還帶著傷。這要是回去讓她爺爺奶奶看見了，無論如何總不會放過自己，肯定要念叨上很久，最起碼柳老太太必然會如此。

但柳成邦的心思卻沒有放在這點小事上，而是在回味父親在電話裏說的那幾句話。

“成邦，你讓薇薇馬上回來見我。你先不要急著罵她。這孩子，還真是挺有主見……”

聽父親的意思，難道，並不對薇薇的作為感到生氣？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莫非薇薇寫這個文章，是得到老爺子授意的？仔細一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真是柳老爺子的意思，那肯定會在事前和自己溝通商議。

而且，盡管柳家乃至整個大派系和最高首長的執政理念有分歧，可是目前全國政局依然一片平穩。老爺子絕無可能平地生波，沒事找事地搞出這麽一臺戲來。

再來就是。就算老爺子有心想發出一點“柳家的聲音”，也絕不會找薇薇當這個開路先鋒！

以老爺子對薇薇的寵愛，怎麽會舍得她去冒險？

所以，這件事只可能是女兒自作主張。說不定……是被誰利用了？

柳成邦又陷入了深思之中。他不僅要思考女兒的事，還得考慮隨之而來的各種後果。柳家的政敵，比如況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自己展開攻擊的。

唉。有得頭痛了。

廖碧瑩陪柳蔚虹吃了頓午飯，用冰袋給她敷了會兒臉，但效果還是不明顯。

柳蔚虹只好多多地往臉上抹粉底。希望老爺子老太太眼神別那麽好，模模糊糊看不清就最理想了。

雖然父親打了她，可她現在並不怨恨父親，更不希望父親因此被祖父訓斥。

下午，柳成邦的司機將她直接送到了青雲機場，範克柔作為她的保鏢也同時隨行。

在機場等候她的，是省軍區一位姓梁的中校和他的幾名士兵。這位中校大概早就知道自己要接待的是什麽人，所以在柳蔚虹面前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停機坪上，一架巨大的軍用運輸機已經整裝待發了。

因為前世和易青鋒常在一塊的緣故，對軍事稍有點興趣柳蔚虹認出來那是一架早期型號的運-8飛機。這種飛機的原型機是蘇國的安-12，由西北某飛機制造公司研制，四螺旋槳發動機，停在那裏有幾層樓那麽高，在尋常人眼裏就是了不得的大飛機了。不過她知道，在世界軍用運輸機家族中，運-8只能算是中型運輸機。

不過為了她一個人出動這麽大一架飛機，還真是大陣仗啊。

在中校的引領下，柳蔚虹輕輕提起裙擺，踏上了登機梯。

馬上，就要面對祖父的嚴厲質問了吧……柳蔚虹看著窗外滾滾而過的雲浪，心情反而漸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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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稍微有點枯燥哈，但還是那句話，沒有這些內容，下面的情節無法展開啊。後面幾章都不會是這種費腦筋的東西了，請大家放心地追下去吧。話說最近書評區有點冷清捏……呼呼的北風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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